崇拜与理性——中外生殖医学历史浅谈_技术

原标题：崇拜与理性——中外生殖医学历史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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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与理性——中外生殖医学历史浅谈

一、先生如达

——先秦时期“羊”的生殖崇拜

早在我国先秦时期，羊就是一种备受先民崇拜的文化图腾。如出土于甘肃洮河流域马家窑文化的羊角纹双耳尊（图１），羊角中间空白处绘两个太阳，光芒四方；两只黑色的羊角自然弯曲、遒劲飘逸。羊也常常出现在青铜器的图像或纹饰中，如“四羊方尊”（图２）等。

在生产力落后的远古时代，羊能作为图腾受到崇拜，必有其特殊的象征意义。“生殖繁衍”作为人类生存的核心要义，由这些带有“羊”的器具以抽象的方式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出来，并在当时乃至后世的生活中逐渐扩大衍化。

妇女分娩，在缺医少药的上古时期如同过“鬼门关”。甲骨文的卜辞如“贞帚好娩”、“贞帚妌娩”显示，当时的妇女对分娩有着相当的忧虑，其卜筮的内容均为分娩是否顺利。在日常生活中，远古的先人们观察到“羊的生殖顺达畅美。羊生小羊，胞衣不破，胞胎出母羊羊体后，母羊咬破胞衣，小羊羔才从里面挣脱而出。这种胞胎的产育，滑溜顺利，母羊没有太大的痛苦”[2]。《诗经·大雅·生民》：“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先生”即第一次分娩，“达”即滑利。在惜字如金的上古，《诗经·大雅·生民》能特意描述“先生如达”的分娩过程，可以看出当时分娩的困境以及人们对顺产的期待。羊作为陶器、青铜器等器具的纹饰图像，或许就是原因之一。

从上古时期人们对“先生如达”分娩顺畅的祈祷与期望，到后世以“羊水”“羊膜”命名的美好寄寓，体现了人们对羊生殖崇拜的一以贯之。这种羊生殖文化崇拜，在先秦时期各种以羊为纹饰的图像中已肇其大端。[1]

二、肾主生殖

——中医生殖医学的形成与发展[3]

远古时代对“羊”的生殖崇拜逐渐发展，并形成了更为科学的中医理论体系。

中医认为孕育的物质基础是肾精，强调“肾气盛、天癸至”是男女两性具备生殖能力的前提。对胚胎形成胚胎发育过程也多阐述，并强调饮食、活动、起居和环境变化对孕胎有重要影响。中医提出生殖系统患病的原因主要有外感因素：风、寒、暑、湿、燥、火六淫；内伤因素：七情、饮食失宜和劳逸失当；以及外伤、胎传及内生性病理等其他因素。中医生殖医学是由中医男科学、中医妇科学、中医产科学三门临床中密切关联的学科组成的。

公元前475～公元前221年成书的《内经》，为中医生殖医学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书中确立了“肾主生殖”的理论基石。中医对生殖系统的认识是建立在长期、大量的临床基础之上的。

20世纪70年代起，中医男科学逐步从中医内科学、中医外科学中分离出来，形成独立学科。中医学男科学依据中医“天人合一”的整体观、内因观、辨证观的理论体系的指导，通过长期的临床经验之积累，结合当代高科技的检验手段，逐渐形成较为完整的中医男科理论体系[4]。

中医学认为肾是人体的根本，肾所藏之精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肾精所化之气是机体功能活动的原动力。肾对女性的影响，不仅主宰着“肾—天癸—冲任—胞宫”之间的协调，还通过胞脉直接作用于胞宫。而胞官的生理功能为产生月经、孕育胎儿，故有“肾主生殖”之说。现代研究认为中医理论中的“肾—天癸—冲任—胞宫”与现代医学中的“下丘脑—垂体—卵巢—子宫”的功能相似。故中医认为，治疗妇产科疾病应适当地调节性生殖轴，调理肝脾、气血也可影响生殖轴。

中医的辅助生殖技术是中医药从宏观上总体地协调机体的内分泌环境，与西医的助孕技术微观治疗很大可能是起了相辅相成的作用。调整月经周期，平衡阴阳，“未病”者治之以防病；“已病”者治之以祛病。阴阳的消长转化趋使气血的活动，保持着周而复始的规律活动，将女性的生理活动维持在正常范畴，无疑对其生殖健康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在IVF-ET期前应用补肾调整月经周期的方法，能够在实施助孕技术前，营造一个良好的内分泌环境，有助于妊娠率的提高。不孕患者采用调理气血方法，打破原来低水平的平衡，再接受辅助生育技术，常会收到良好的效果。[5]

三、方兴未艾、任重道远

——辅助生殖技术的发展[6]

早在1889年，人类就开始了胚胎移植的最早尝试。20世纪40～50年代，人们发现和研究了精子的获能过程，克服了体外受精的最大障碍，美籍华裔科学家张民觉和澳大利亚科学家Austin为此作出了巨大贡献。1959年，张民觉教授与Pincus合作，成功完成了兔的体外受精实验，为实现人的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奠定了基础。[7]

1970年，英国剑桥大学Edwards教授和妇科腹腔镜专家Steptoe开始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研究工作。1978年7月25日，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在英国皇家Oldham医院顺利诞生。这是生殖医学历史上重要的里程碑。

1980年6月，第一例采取控制性促排卵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技术首次在澳大利亚取得成功。IVF-ET取得了重大突破，大大增加了成功率。

1981年，法国科学家Testart．J及其团队与M．C．Feinstein和M．Roger合作，发现了LH测定推测排卵的方法，该方法证明了在血浆LH超过基础值1.8倍左右时，36～40 h后排卵[8]。1982年，世界上首例IVF试管婴儿顺利在法国诞生。

1982年，J.P.Renard成功地冷冻了哺乳动物胚胎，这导致了人类胚胎冷冻保存技术的发展。1983年，人类冻融胚胎移植在澳大利亚获得了首例成功，1985年英国科学家获得了首例囊胚冷冻成功。

1988年3月10日，中国著名的妇产科专家张丽珠培育的中国第一例试管婴儿在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诞生了。

1992年，世界上首例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CSI)技术在比利时获得成功妊娠并分娩，提供了男性不孕症的新方法。1996年中国第一例ICSI试管婴儿在广州中山大学诞生。

随着科技的进步，基因测试在生殖医学中越来越重要。部分不孕症的原因IVF或ICSI技术尚且无法解决，需要进行更多的基因测试。PGT为辅助生殖技术提供了方向[9]。1990年英国科学家Handyside首次报道了人类PGT后的成功妊娠。

胚胎种植前遗传学检测(PGT)，是体外受精的胚胎在植入子宫前进行遗传学的检测，挑选正常的胚胎植入母体，避免遗传病高危夫妇出生遗传异常儿。PGT技术的开展在产前诊断和遗传学领域是一次革命性的变革。

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技术：第一代试管婴儿技术。通过多种方案促排卵，待卵子成熟时在B超引导下，经阴道行卵泡穿刺取卵术，将取岀的卵子与处理后的丈夫精液在体外进行结合，待发育成细胞胚或囊胚阶段，进行子宫腔内移植的过程。[10]

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CSI-ET)技术：第二代试管婴儿技术。针对男方严重少精、弱精、生精功能障碍等，无法用IVF-ET方式受精的，可用ICSI帮助受精。针对男方无精子症，可通过睾丸细针抽吸、睾丸活检或显微取精的方式采集精子。ICSI常被誉为一项突破性的技术，通过在卵母细胞的细胞质中注入一个精子，绕过透明带，增加受精和之后胚胎发育的机会。自1992年首次报道使用ICSI以来，ICSI已成为治疗男性因素不孕以及克服传统体外受精失败的主要手段。今天，ICSI在全世界所有辅助生殖治疗中使用了将近66%，并导致了数百万婴儿的出生[11]。

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PGT)：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分为胚胎植入前遗传学诊断(PGD)和胚胎种植前遗传筛查(PGS)。这种技术是将有遗传病的夫妇通过体外受精发育成的胚胎进行一系列筛选，将没有遗传病基因的胚胎移植到女方的子宫里。虽然PGT目前被用于检测染色体异常或遗传基因异常，但它原则上可以用于检测任何遗传特征，如头发颜色或眼睛颜色。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是在ICSI的基础上实现的。

冻融胚胎移植(FET)技术：如果一个促排卵周期得到多个卵子，并在体外授精、分裂，形成多个胚胎，移植后剩余质量好的胚胎，可以冷冻贮存。如果这个周期未获妊娠，或者年龄较大患者迫切要求妊娠却又迫于其他原因无法移植新鲜胚胎(例如较大子宫肌瘤、当月子宫内膜条件不达标等)，可以在以后的自然周期解冻移植。

每个国家都为生殖医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法国是第一个成立生命科学伦理委员会的国家；北欧部分国家随后建立了试管婴儿评估风险的登记册；意大利和西班牙首次实现了卵子捐献；比利时对治疗男性不孕做出重大突破。[12]

辅助生殖技术不断发展、演变，鲜有人注意到试管婴儿后代的细微或显著的差异。这些差异可能不是体外受精过程中的一个因素造成的，每一个变量都可能在胚胎的表观遗传学中起着微妙的作用。这些表观遗传修饰可能早在怀孕前就已经开始。辅助生殖技术的后代有较高的早产率、异常的胎儿身高体重和出生缺陷等。因此，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在前人们的努力下发展到今天虽然已不算是全新的技术科学，但其发展的速度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它已成为治疗不孕不育症最有效的技术。该技术在为人类和家庭提供便利、带来希望的同时，也会附随一系列的道德伦理问题及固有弊端，进一步改善和维护人类后代健康及遵守伦理法则等诸多问题的解决任重而道远。[6]

人类生殖医学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人类从蒙昧走向科学的进化史。不论是中医的“肾主生殖”，还是西医不断迭代的辅助生殖技术，医学巨人们都在尝试认识、探究、甚至是介入“生殖”、“分娩”这一人体内最为复杂的生命活动。大自然花费了数以亿年的时间将一个单细胞进化为多细胞，而伟大的人类母亲仅用怀胎的十月就将一个单细胞的受精卵孕育为一个智慧生命。个中曲折，自不必说。我们时常仰望星空，叹天地之浩大；但俯身静思，人类每一个个体都在阐释着“生命”最终极的奥义。人类对生殖医学的探究就是对生命的解构、阐释、升华。

【参考文献】

[1]卓一然,王明强,ZHUO Yi-ran,WANG Ming-qiang-《医学与哲学》-2020年11期

[2]王政．美的本义：羊生殖崇拜［J］．文史哲，1996（2）：38．

[3]王琦.中医生殖医学的历史、现状与展望.中国性科学,2005,14(4):3-7.

[4]陈文伯．中医男科病证结合之我见．北京中医杂志，2002，(21)5：274-276．

[5]谈勇．中医药在辅助生殖技术中应用的优势与思路．江苏中医药，2002，(23)1：7-11．

[6]于慧君,韩婷婷,赵琼珍,阳娟,黄卫东-《新疆医学》-2019年11期

[7]姚元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历史和发展[A].中华医学会、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性腺学组.中华医学会第二届糖尿病及性腺疾病学术会议论文集[C].中华医学会、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性腺学组:中华医学会,2012:2.

[8]Testart J,Frydman R,Feinstein M.C,Thebault A,Roger M,and Scholler,R.Interpretation of plasma luteinizing hormone assay for the collection of mature oocytes from women:definition of a luteinizing hormone surge-initiating rise[J],Fertil SteriL 1981;36:50 54.

[9]Cariati F,DTArgenio V,Tomaiuolo RJ Transl Med[J],2019,14;17(l):267.

[10]王玺，罗丽娟,叶艳琴，等.关于试管婴儿的技术发展与探讨.价值工程,2012,31(14):323-324.

[11]Rosenwaks Z,Pereira N.The pioneering of intracytoplasmic sperm injection:historical perspectives[J].Reproduction.2017,154(6):F71-F77.

[12]Frydman R.Development o£assisted reproductive medicine in Europe[J].Ren 6 Frydman.2018,110:12-13.

作者简介 /Profile/

曹楷：南京医科大学2019级八年制2班

本文为《医学史》课程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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