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亭冤案的背后：“爱国”的秦桧和“卖国”的岳飞_赵构

原标题：风波亭冤案的背后：“爱国”的秦桧和“卖国”的岳飞

要说最令人扼腕叹息的历史冤案，想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岳飞吧？风波亭一夜，令无数忠臣赤子梦断。关于岳飞蒙冤，其实在宋高宗当朝时就已有不少人议论，至于坊间舆论就更是纷纷扬扬。关于此冤案的罪魁祸首，确是奸相秦桧无疑。但，细细思索之下，正如明人文征明在《满江红·拂拭残碑》中所言：“最无辜，堪恨更堪悲，风波狱……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的确，当时岳飞已经官拜枢密副使（从一品），而秦桧不过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两人官阶几乎并无差别。那么，单靠秦桧是无法如此易如反掌的冤杀岳飞的……

岳飞与秦桧：赵构的棋子

绍兴十一年（1142）农历十二月廿九，正是除夕夜，由高宗亲自下诏“特赐死”，或传言赐下鸩酒，或传言将岳飞 “拉胁而殂”（打断肋骨）而死，还有自缢而死的多种说法。但无疑，岳飞之死必是朝野上下公认的冤案。宋孝宗登基后甚至直接召见岳飞之子岳霖，满怀愧疚地说：“卿家纪律、用兵之法，张韩远不及。卿家冤枉，朕悉知之，天下共知其冤。”即，朕和全天下人都知道岳飞是冤枉的，而且他的战功更是远超韩世忠等人。所以，你要问：谁是最爱国的人呢？肯定是岳鹏举。错！反而恰是加害岳飞的秦桧，更是奸相背后的宋高宗赵构。

岳飞可是主张收复失地、保家卫国的忠臣，秦桧却是卖国求荣、谄媚自私的奸臣，怎么能说最大的爱国者是秦桧呢？而且昏君赵构可以指使秦桧冤枉岳飞的元凶，他又怎么成了最大的爱国者呢？难道是逻辑混乱？且慢，请待一一道来。

正如上文所说，高宗驾崩后，其养子宋孝宗马上为岳飞平凡加封，将罪责都推到了奸相秦桧身上。当然，老爹的短，儿子是一定要掩盖的。所以，赵构才是那个最大的卖国贼。诶？怎么赵构既是最大的爱国者也是最大的卖国贼呢？非也。恰恰是这个矛盾，揭示出了最厚黑的历史现实：君主的家天下，本来就是家国同构。

中国历史最浅显的常识便是：皇权之下，整个帝国本就是君主的私产。自所谓的夏禹开始，中国便进入到了家天下的时代，一直到满清覆灭。期间，历朝历代的君主都是帝国的财产持有者。换句话，对于宋高宗赵构来说，大宋这个“国”本来就是赵家的，是太祖打下来的江山，是赵姓子孙们的产业。所以，既然是自己的私产，最爱这个“国”肯定是赵构。如果赵构自己都不爱了，那怎么能要求天下人去爱呢？至于岳飞，当然是忠君爱国的典范，是保家卫国的良将。

当下，不少人都在挑剔：爱国是肯定值得鼓励的，单单忠君就是犯胡涂。甚至说，低情商的岳飞不值得怜悯，因为他不会揣摩圣意，甚至还是南宋一朝最大的军阀。如此颠倒黑白的说法，自然是苛责古人，并且在歪曲现实。北宋之所以灭亡，祖宗家法里对武将的极端遏制便是一大诱因。所以为了抗击金人南下与收复失地，对于前线武将的适当宽容，不再按旧制设“差监司”来安插文人监视，便是朝野上下早已达成的共识。

更何况，由于防线崩溃，中原大部都沦入敌手，百姓多有死伤，以至于“百里绝人，荆榛塞路，虎狼交迹”，南宋初年的财税运转也逐渐入不敷出，这使得军事将领自筹粮饷、招兵买马成为默认的规则。早年的宗泽和后来的张俊、韩世忠等人，均是如此，这才能在艰苦的前线驻扎防御。若这些武将都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南宋皇权早就崩溃和分裂了。更何况， 无论是镇守襄汉还是救援淮西，均是岳家军在危难忠挽狂澜于既倒，而岳飞也在军功强盛的时候上表，表达自己是“人微望轻，难任斯职”，坚决要辞去制置使并请求朝廷另“委任重臣，经画荆襄”。既然如此优秀，那这武可卫国，文可治军的不世将才，怎么被小人如此编排呢？甚至直到今天都逃不出这诅咒的怪圈。

风波冤案，爱国卖国

上文谈到，岳飞的忠君是愚忠，这道理放在今人看来是没错的，但在当时，大宋这个“国”又不是他岳飞的，那他犯得着去冲锋陷阵地爱这国吗？其实，正因为他忠君，所以“忠”屋及乌，也就热爱君主的“国”了。

当然，最爱国的肯定是君主本人——赵构，不管他怎样利用儒家和礼教来加强皇权、笼络人心来让天下忠于他，但最忠于自己的，也只能是他本人。国之兴衰存亡，和君主的联系才是最紧密的，甚至关乎君主的身家性命、祖宗牌位和子孙利益。《西游记》中，吴承恩就借孙悟空的口，道出了玄机：“皇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更刺激的便是李逵所言，甚至大言不惭要杀到东京，夺了皇帝的鸟位！其实，就是家天下制度带来的阴影：

整个帝国不过是皇帝一家的私产，天下人不过是皇家的奴仆，打江山不过是换了一个姓氏来坐庄而已，所以又有“异姓革命”的说法。比如，南唐李后主在国灭之后，整日以泪洗面，“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他更怀念的是故土百姓还是璨璨皇位呢？北宋靖康之难前后，宋钦宗不惜提出割地赔款的屈辱议和条约，但最后还是不幸被俘北上。难道宋钦宗不心疼自家的家产被敌人瓜分吗？当然！但他知道，无论是爱还是卖，只要符合他作为君主的切身利益，他都会愿意。所以他宁愿主动用一部分的失去换来剩余的价值，他不在乎黎民百姓成为亡国奴，也不在乎动辄巨万的赔款，只要他还是皇帝，就能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来供奉自己。所以，晚清时，慈禧太后所说：“宁与外人，不与家贼”。君主的确最爱国，最怜惜自己的产业，但更爱可卖之国，因为爱卖国可得大价钱。爱国当然有利益，如黄宗羲所言，天下人的子女、税赋和劳役等等，无不是在为皇帝一家服务。但眼瞧着卖国更有赚头，他也会毫不犹豫。

话说赵构先生，面临金人铁蹄的步步紧逼，他肯定不愿意像父兄那样屈辱苟活，所以没人比他更爱大宋，没人比他更急于保家卫国。但当岳飞真能直捣黄龙，迎回二圣，那赵构还能愿意吗？父兄回来之后，赵构拼命爱的“国”就不是他的，而回到父兄手里了，他当然不能同意。所以，与其将“国”拱手相让，还不如主动出卖部分利益，卖国以求爱国。当然，岳飞的存在也是隐患。即便不是岳飞，只要有另一人达到岳飞的军权和威望，赵构也会因为“爱国”而痛下杀手……

综上，到底还是这“国”不是天下人的，还是君主一家的私产。所以，黑白可以颠倒，忠奸也能转换。所以，真正的爱国应该是爱国中的人，尊重国民的意志。岳飞之死，虽是冤案，但也折射出了传统中国皇权的畸形和真相。正如秦晖先生所言：放眼时下，言爱国、言民族主义者众，是真是假，就看你如何对待这个问题了。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苏灿

参考资料：秦晖，《爱国还是卖国》，栏目：<天益笔会 > 杂文。游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