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号不息，吹起让敌人战栗的冲锋号

时间：2019-09-05 22:49:52 来源：作者：网络

原标题：军号不息，吹起让敌人战栗的冲锋号

来源：解放军报·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融媒体作者：张裕怀王鹏宇

军号不息

■张裕怀王鹏宇

“嘟……嘟……嘟嘟嘟嘟……”

司号员小宋又来了。几十年过去了，小宋坚持每年带着那把军号来烈士陵园看望我。那时我们都是二十岁，我挎着军号，他在我的身后，是我的替补。

东方破晓，枪炮声震撼大地。硝烟未散，我们踏上了被炮弹翻犁过无数遍的阵地，到达了预定的坑道。

看着战场上胶着的战况，闻着烧焦的尸体味道，战士们心头的那份紧张情绪开始弥漫，我和小宋同时看向对方……

不知是因为坑道里的潮湿闷热，还是因为坑道中弥漫的紧张情绪，小宋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转头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冲锋？”声音沙哑。我说：“在等。”这时坑道外炮火连天，也不知道小宋听清了没有。

等待，坑道里的我和小宋在等待，坑道里的所有人在等待，这场战斗在等待，等待着……

敌人的炮火逐渐安静了下来，我摸了摸腰间的军号，我知道那个时刻即将到来。

“司号员！”连长喊道。“到！”我大声回应。“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冲锋。”我握紧腰间的军号，向小宋示意——我们要到坑道口准备了。

看到我的示意，小宋赶紧说：“这次能由我来吹响冲锋号吗？”我摇头说道：“下次吧！”

小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时连长喊道：“司号员！吹冲锋号！”身后的战士们纷纷将子弹上膛，已然做好了冲锋的最后准备。

我一步抢出坑道，正准备吹响高亢的旋律，但这时敌人的第二轮炮火已经覆盖过来。就在一瞬间，我被炮弹掀起的气浪打翻在地，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小宋向我张着嘴喊些什么，但是只能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小宋奋力将我拉回了坑道。我看到他身后的连长在示意全员待命。

很快，我恢复过来。小宋拍拍我的胸口，说：“还以为你光荣了呢！”小宋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我摸了摸军号，“别急，这号你别想轻易吹上！”

小宋仿佛没听见我的调侃，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手中的军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却迅速地转移了视线。

“上级下达命令，待敌炮火急袭后，我连在上级炮火支援下，以最快速度夺占高地。”连长喊道。只听我方阵地上传出了炮火的怒吼，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决胜的时刻。我内心刚刚萌生的一丝不安与恐惧迅速被决胜的激动和亢奋覆盖。

敌人的防御前沿就在眼前，敌人的炮兵阵地也被压制，已经到了冲锋的最佳时机。无论前面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山火海，这冲锋的号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吹不响。我紧紧抓着小宋的手，“如果我倒下了，拿起我的号，跨过我的尸体，无论如何也得将这把号给我吹响。”小宋却又眼睛直直地看向军号，我一巴掌拍在他的钢盔上，“听见没？”我对他吼道，他也不说话，只点点头。

回想起来当初认识小宋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话很少，总是在想着什么，但是你会放心把一些事情交给他。他一直跟在你的身后，虽然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他。

敌人的炮火终于再次停下，连长挥舞手中的枪，“司号员！冲锋号！”从短暂回忆中被拉回现实中的我再次拿起军号，就等这一刻了。

所有人冲出了坑道，漫天的杀声震天动地，终章的帷幕已经拉开。我冲出坑道，举起了军号，吹起让敌人战栗的冲锋号。

在号声响起的瞬间，时间静止了。战士们冲锋的英姿被定格，枪口喷射的火焰也被凝结。我转过头去，看见小宋的面目却是静止的。再回头，我看见了从敌人暗堡射来的子弹，进入我的视野，无限靠近，无限放大，进入我的眼睛。

这一瞬被永久定格了。鲜血涌上了喉咙，军号没能再传出声音，只喷出了鲜血。

就好像身体感受不到疼痛，因为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知道就到这里了。子弹穿透了喉咙，在我吹响军号的时候敌人的机枪也瞄准了我，真想把冲锋号吹完啊！

我听到小宋在喊“班长、班长……”但我已经没有反应，也很快没有了呼吸。可这时小宋却不断摇晃我的身体，他的脸上挂满泪水，“你没事的班长，你不会死的，我永远都不想吹你的军号，不吹，你快起来自己吹啊！”

“把我放下，傻小子，我是班长，我命令你吹响军号，继续冲锋，扔掉我……”可是我发不出声音，我们已经身处两个世界了，他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宋还是放下了我，拿起了那把他曾无数次注视过的军号，吹起了那高亢的冲锋号。一遍遍地吹着，就好像吹着吹着战场上我和逝去的兄弟能够再次站起来，再次冲锋。

号声伴随着杀声，战场上的战士已经被点燃，无畏的冲锋摧枯拉朽，敌人只能够四处逃窜，一溃再溃。冲锋号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战场，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支冲锋的队伍，没有人能够面对这样的军队。

不久，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高地上已经插上了高高飘扬的旗帜，高地已被夺下，战斗胜利了。

小宋傻傻地看着我，站立着，手里紧紧握着军号，却不再看它。我知道这把军号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