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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集潘爱民:十年一觉OS梦
2020-05-14 15:47:37 作者:佚名

原标题:指令集潘爱民:十年一觉 OS 梦

潘爱民

左林右狸频道按:

这是沸腾新十年的第18篇剧透,讲述了过去十年里潘爱民与国产操作系统所发生的故事。

在编程这座虚拟皇冠上,有一颗闪耀的明珠——操作系统,这也是无数工程师前仆后继、付出无数时间、精力、汗水渴望摘取的至高荣耀。

如果将潘爱民的职业人生看作一条射线,那么“端点”就是“操作系统”。就像手电筒发出的光线,潘爱民这道光起源于1994年北大未名园的计算机研究所,走过了微软亚研、盛大、阿里、指令集,一路上照见了曾经多位同行者的脸,其中有沈向洋、许式伟、陈大年、王坚、宋杨、马军等。

尽管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潘爱民们离成功登顶OS总是棋差一招,让人唏嘘。

遗憾是灰色的,但灰色有灰色的美。事实上,追逐本身就有着无穷的意义,并且不断激发着中国工程师的创造、应用的热情。秉持着“来者犹可追”的心态,如今有阿里、华为等大公司,也有潘爱民等技术人,从车联网、IOT等新蓝海切入,继续追逐操作系统梦。

这是一道向未来无限延伸的、逐梦的光。

文 | 陈伊莉

编辑 | 张梦华

与王坚的见面从一小时变成一天

2012年秋天,杭州西溪湿地的一个茶室,潘爱民与王坚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个被尊为程序员之神,一个被称为云计算之父,都自带光环,在左林右狸频道看来,他们甚至可以称为过去十年来中国移动OS的一时瑜亮。但在当时,这本只是一场微软亚洲研究院虽有耳闻但并无深交的老同事的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会面,这场由他们共同的老同事张春晖撮合安排的见面,之前也只是计划了一小时的时间,不过,那天两个人一见如故,很是投机,围绕怎么做一个中国自主的移动OS,两个人从技术路线到生态到行业再到自主可控,谈得云高海阔,兴致勃勃,王坚推掉了之后所有会议,与潘爱民聊了一整天。

一个大背景是,当时正处于著名的阿里云OS宏碁发布会事件不久——2012年9月,阿里云和宏碁的发布会离召开只有30分钟时被叫停,此后宏碁与阿里分道扬镳,也没有大厂和阿里云OS一起玩。

而几乎同时,潘爱民在盛大创新研究院的老板陈大年与潘爱民直言,盛大创新研究院对潘爱民OS研究的支持工作告一阶段了,要潘爱民自寻出路,另起炉灶。

潘爱民与王坚相见的2012年秋天,正值中国国产移动OS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在此之前基于安卓的点心OS已经彻底转向桌面和工具并卖给百度,小米的MIUI也没有再进一步做OS,潘爱民的VisionOS则面临解散,阿里云OS是其中有继续投入意愿的一家。但阿里云OS当时的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整个阿里云OS投入还是明显不足,Windows 这样的操作系统动辄是五千万行的代码量,需要成千上万计的人多年累积,此时的阿里云OS不过100多人,满打满算只有两年时间,从底层内核到编辑器再到生态支持,要做的工作很多,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完全不够。

左为潘爱民,右为左林大叔

与阿里云OS相比,潘爱民主导的Vision OS虽然起步较晚,但由于直奔主题,在进展上其实一点都不差。这源于陈大年和他一手打造的盛大创新研究院良好的氛围,同时也与潘爱民微软亚研时期在OS领域的长年累月的积累有关。

与本文有关的一个历史时刻是,2009年年底,潘爱民开始有离开微软亚洲研究院的些许想法,一方面当然是大环境,当时的微软处于其中年转型期,离开微软成为当时的显学,这一点我们在即将推出的新书《沸腾新十年》上卷中有详细的描述,另一方面则在于,潘爱民觉得自己在微软亚研的研究可以毕业了。

潘爱民和左林右狸频道回忆,他当时想着是不是到中国人自己的软件公司里去,把自己对于操作系统的认知,对于基础软件的理解与中国的软件公司相结合,以发挥更大的价值,他跟中标软交流过,也想过是不是去敲金山的门,这个时候,许式伟的到来让潘爱民开始第一次正视加入盛大创新研究院的可能。

在盛大与陈大年一起做移动OS

左为潘爱民,右为陈大年

时过境迁,但潘爱民谈到盛大创新院和缔造者陈大年,还是充满了许多怀念和感激。正是在盛大创新研究院,他从研究Windows进入到了创新操作系统的阶段。

潘爱民还能记得2010年加入盛大创新研究院的场景。2009年的一天,经博文视点武汉编辑部负责人周筠引荐,许式伟见到了潘爱民。

许式伟也是个颇有名气的极客,他是Go 语言中国领军人物,也是中国云存储产业的开拓者之一,2009年初被陈大年从金山请到盛大创新研究院。许式伟的现身说法和当面邀请,让潘爱民很是触动。潘爱民与周筠认识更早,2000年前后他就和周筠、蒋涛、侯捷等人相识,周筠是他好几本出版书籍的编辑,十年回忆录最早也是周筠建议潘所写的。

但潘爱民并没有马上答应,他有三个顾虑:自己能在盛大做什么,能不能在盛大发挥所长,创新院确实要找他这样的人吗?

许式伟返回上海后,先后将潘爱民引荐给创新院常务副院长郭忠祥以及院长陈大年。为了说服潘爱民加盟,盛大特别邀请潘爱民到上海张江总部做一次讲座顺便参观拜访。

陈大年当面给潘爱民描绘了他对盛大创新研究院的规划和设想,左林右狸频道在上海和新加坡都听过陈大年关于盛大创新研究院初衷的高谈阔论,这是一向平和谦逊的陈大年难得的会提高声调的话题。潘爱民也向左林右狸频道表示,大年当时描述下一代计算和面向未来创新的激情打动了他,另一点打动潘爱民的是,陈大年介绍了盛大的另一位创始人谭群钊与潘爱民认识,就盛大业务所希望与新技术结合与潘爱民深入交换了观点,给潘爱民展示了工程化的诸多可能。也就是这次访问打消了潘爱民的顾虑,很快,他在一个周末从微软正式离职,下周一就入职了盛大。

潘爱民加入盛大第一个显性影响是,创新院招人都容易多了,这是原盛大老人说的。盛大创新院有不少小圈子的KOL,潘爱民因为著书、微软的经历,在更广泛的程序员群体中都有着号召力。

左为左林大叔,右为陈大年

关于陈大年,左林右狸频道与其超过两位数的下属同事有过交流,一个统一的观点是:如果就好奇心和技术追求这两个维度去评价一个老板的话,如果陈大年第二的话,第一要想半天。

陈大年在新加坡Wifi万能钥匙的办公室与左林大叔吹水则提到,他在盛大期间主要就做了四个产品:第一个是盛大游戏,第二个是起点,第三个是盛大创新研究院,第四个是Wifi万能钥匙,这其中,用情最深、心血花得最多的是盛大创新研究院,技术出身的他本就喜欢讨论本源问题,本就喜欢和工程师沟通,盛大创新研究院期间他事必躬亲,一直盯着各种项目的进展。

在面向下一代计算这个主题上,盛大创新院和微软亚研是趋同的,但在具体路径实现上,两者有着许多巨大差别。微软亚研更像一个大学的研究生院,虽然也在做创新,但更重要的指标是发论文,盛大创新院更像是一个创业公司的环境,面向业务研发,前后共立项过50多个项目,也倒腾出很多很有意思的创新项目,这对于已经做了十多年以上基础研究的潘爱民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加分项。

潘爱民当时常驻北京,但是他每隔两周都会在上海呆几天。在刚进入盛大的前两个月,他更是一直呆在上海,所以和院内同事、领导们都很熟识。为了评估项目,创新院有个计划委员会简称计委,会定期举办项目汇报、评审例会,包括陈大年在内的主要高层每每也会出席。潘爱民早期也参与颇多讨论,那种感觉很硅谷,有那种一起用技术改变世界的成就感。

潘爱民和陈大年直接交流也不少,每一两月两人都会凑到一起当面会谈。交流的内容天马行空,从技术方向、细节、功能,再到合作伙伴选择、资源支持等各方面。在潘爱民的视角看过去,陈大年对技术认知颇深,话题交流几乎无障碍。

做一个比肩安卓、超越WebOS的移动OS也是潘爱民与陈大年多次思维碰撞出来的结果,潘爱民把他在盛大做的这个移动OS称之为VisionOS。

当时盛大移动互联版图不小,不仅有潘爱民带领的小组做移动OS,还有一位后来去了乐视的黄涛带领着ROM,还有人埋头做硬件设备,包括电子书Bambook和盛大手机。

潘爱民和左林右狸频道一直讲述一个观点,那就是在2015年之前,都存在赶超安卓的机会,而最好的时机其实是2012年之前,安卓技术并不完善,用户体验、系统流畅方面都与苹果差距甚远,即使是当时最好的安卓手机HTC上,操作体验也要差一截。

而潘爱民称,同期的盛大VisionOS,在图形性能、硬件加速等方面比安卓有明显的优势。潘爱民还保留了一段VisionOS的演示视频:整个手机系统的画面清晰度颇高,应用运行、响应速度都颇为顺畅。VisionOS可以跑在盛大手机、三星手机、三星Pad上,只要移植一下就可以。

由于担心未来不可控,所以没借鉴安卓技术、组件;具体代码由组员撰写,架构也比较薄。团队从零开始搭建,边招边做,2010下半年相当于练手,2011年凑到了十个人时,才开始正式按工程化方法进行研发,小组巅峰期近20人。

第二是打造应用生态。早年安卓的真正壁垒在于应用生态,潘爱民当时计划的超越方案是支持H5应用。

当年还有一个背景是,应用支持技术Flash和H5的王位争夺战。Flash和H5是当时最流行的移动游戏、阅读等应用内容的支持技术。从1996年诞生,到2010年,矢量动画Flash一直是视频、广告、网页游戏的首选技术。乔布斯打破了这个局面。苹果想要垄断内容,所以拒绝了被Adobe公司收购的Flash,选择了更加开放的H5。2010年之后Flash逐渐被边缘化,2015年大多数科技公司全面转向H5。

潘爱民还记得和陈大年聊过Flash和H5的技术选择。他的判断是,H5会是未来应用生态的主流技术,Flash 底层代码积重难返,很难从功耗更大的CPU改到GPU上;另外科技公司肯定不愿受到Adobe的控制。陈大年听完,也支持他的观点。

所以VisionOS在支持Flash和H5基础上,潘还准备未来更加侧重H5的研究。

当然,阿里之外,有意愿且有实力做移动OS的还有一家公司,就是华为。

华为任正非在2012年夏天流出一个讲话,其中提到两个“备胎计划”,一个关于芯片,另一个就是操作系统。

有意思的是,华为和阿里都意识到潘爱民对他们的重要性,这里面有诸多曲折,限于篇幅,不予展开。最后的结果是,潘爱民加入了阿里云OS,担任了阿里云OS的首席架构师,并带着一多半盛大Vision OS的人加入。

在阿里的日子

潘爱民在阿里的岁月分三段,一段是阿里云OS,两年时间,一段是阿里安全,两年多时间,最后一段则是在飞猪以及其他业务部门,一年左右,做的都是架构师有关的工作。

在阿里安全部,潘爱民当时身兼数职,主要做了三件事。

一是业务安全,就是挖掘非技术原因的业务逻辑漏洞,典型的是薅羊毛等。

第二,潘爱民带着一个团队做移动系统安全研究(潘多拉实验室的前身)。信息安全领域有个年度盛会Black Hat黑帽大会,每年在美国、亚洲、欧洲、伦敦办四场,在2015年到2016年,团队的研究员带着成果去黑帽大会四个分会上分别讲了一圈。

第三,潘爱民带着一个不到十人的架构师小组重构了一遍阿里的业务安全、攻防体系。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阿里系统在过去十多年一点点搭建起来,站在那个时点,难免会有很多架构层面的坑,外界不断有人发起攻击, DDOS攻击、拒绝服务攻击、账号破解等。这个结构师小组梳理了整个体系、建立了扫描漏洞模块的机制、推动升级,整个过程涉及到安全架构、业务部门联动等,非常复杂,前后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梳理和重构。

潘爱民所在的阿里云OS的这两年间,也是阿里云OS开始转身的两年。

马云虽然不懂技术,但是他在2012年年底敏锐意识到:谷歌越不想我们干这件事,越说明这件事值得去做,于是更坚定地投入。一个佐证是,潘爱民2013年1月正式加入云OS时,只有一两百人,但后来高峰期超过了1000人。

在潘爱民看来,2012年的阿里云OS依然只是一个初创团队,大批专业OS人才在2013年进入。除了原盛大创新院十几人的队伍,阿里云从解散的摩托罗拉北京团队挖了几十号人,还从英特尔找了不少系统人才。潘爱民团队有OS开发经验,英特尔擅长底层系统、软件、开源,而摩托罗拉优势是工程化,优势互补,几方人马集合开始研发云OS。

这与阿里2013-2015年期间内部权力交接有关,2013年后,马云不再担任CEO,先后交班陆兆禧和张勇,对应的王坚也不再担任阿里云事业部的总裁,阿里云OS事业部先交接给陆兆禧,陆兆禧随后把之交接给一灯,但一灯在2013年年底离开,阿里云OS事业部又交给三丰管,之后则是行癫管。

平均每一年更换一任主管的客观情况让担任阿里云OS首席架构师的潘爱民的工作也由此受到波及,潘爱民提出用C和C++把阿里云OS底层核心重写一遍(走自主路线)的建议也没有得到坚持。

不顺手的团队只是移动OS研发附加难题,潘爱民认为,做移动OS最大难题是应用生态。这包括一,如何从技术层面更好支持H5及原生应用,以及门槛更低的开发框架;二是产业生态链,关键是如何和上游的芯片厂商谈妥合作。

硬件产业链与OS的发展密不可分。一个事实是,手机制造业刚刚起步,经验不丰富,运营成本高,品控差,山寨机毛利低,没有什么商业模式。但阿里云OS当时没有形成自己完整的产业链也是事实。

在产业链下游,阿里花了大价钱补贴华强北的山寨机厂商,云OS山寨机的井喷发生在大约2013~2014年,但是补贴被山寨机吃掉了,用户、产品、品牌、平台效应都没做起来。更重要的是,2015年后,整个国产手机市场向头部集中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

2014年,潘爱民判断,移动OS已经进入终场,而这时他早已经内部转岗到了阿里安全部,领衔总架构师。

而对阿里云OS来说,2014年也是其开始从混沌走向清晰的一个转折点,在手机上的且战且退和在汽车这一新终端上的长驱直入,开始在这一年交汇。潘爱民也在这一年在推动阿里云OS与汽车结合认识了他后来在指令集的合作伙伴马军;这一年,阿里云OS和上汽的合作也开始尘埃落定,也有了斑马。而2020年开年,以张春晖为首的诸多阿里云OS的老人齐聚重组后的斑马,让ALiOS血脉得到传承和光大。关于阿里云OS十年长征的坚持、执着和艰辛,是一个闪耀时代的好故事,我们会在《沸腾新十年》上卷杀青的第一时间更新这个故事。

在物联网时代延续OS梦

移动OS梦虽碎,潘爱民转投安全领域,没想到因此接触IOT,并再次重唤“操作系统”梦。

2016年的夏天,Google I/O 大会发布了一个Google Home智慧家居场景的视频;其二是阿里西溪园区——智慧园区实景。当时阿里IT部门将原来孤零零联网的各种设备连接到了一个统一的平台,阿里员工可以通过内部APP来操控座位顶灯、空调,甚至是释放或预约车位。

这两点让他意识到,物联网不只是那些设备,还需要背后一个统一连接的平台,潘爱民称之为物联网操作系统。

确定了创业和赛道,潘爱民找到了宋杨。宋杨是中科院研究生院2011应届博士生,被潘爱民招进盛大,后来跟着加入了阿里。两人相识已有8年,当下一拍即合。

创业除了技术,还需要市场和商务能人,宋杨想到了大学同学邢溪。邢溪是中科大双学士毕业,2018年时已经是联合利华大客户总监,于是他们就拉他一起入伙。指令集的三驾马车搭成,潘爱民任CEO,宋杨是首席科技官,邢溪是首席市场官。

在潘爱民早期的设想中,指令集主要服务于商业场景,比如园区、写字楼、酒店、学校等场景。没想到,这个设想会因为一个人而发生转弯。

2018年11月,潘爱民去重庆见一个股东,股东帮他组了一个局,反馈指令集产品的市场意见,朋友拉朋友的,潘爱民意外地在这里见到原长安汽车董事副总裁马军。

潘与马军的相识可以追溯到2014年,当时他还在阿里云OS,阿里云计划做一个互联网汽车项目,也就是如今斑马网络的前身。

潘爱民告诉左林右狸频道,马军是最早提出互联网汽车概念的传统行业人士,当年作为长安汽车CIO的马军,积极推动与阿里的合作。马军先后见了时任阿里集团CEO的陆兆禧和王坚,而潘爱民就是和王坚一起去长安汽车谈合作时第一次见到了马军。后来合作没谈成,阿里和上海一汽合作了,潘爱民也和马军再无交集。

马军是重庆人,2018年离开长安汽车,并无职务在身,只是给一些企业做工业信息化的顾问。席间两人就畅快聊起了物联网操作系统。听完潘爱民介绍指令集主要面向商业场景时,马军当即就表示,工业4.0更加需要物联网操作系统。

马军说服了潘爱民,潘爱民当下就邀请他加入指令集。3个月后(2019年2月),马军正式加入指令集,担任副总裁,负责拓展物联网操作系统在工业领域的应用。据介绍,2019年指令集做了一个汽车零配件制造的案例。

人群管理系统,来源指令集

指令集更多的应用场景是商业案例,包括智慧楼宇、智慧园区、智慧社区、智慧学校等。比如说2020年2月初在浙江海宁市尖山新区几个小区布置的“人群管理系统”。潘爱民是海宁人,回乡的他认为手工填表太过低效,于是他就对团队提出了这个需求。

据了解,完整的人群管理系统,包括大华的身份证读卡器(已在酒店等地区广泛应用)和海康威视的红外测温仪硬件、指令集的后台操作系统、以及杭州市大数据局健康码的接口。这套系统开发了三天就上线,也是少数几个指令集直接对接甲方,没有中间集成商赚差价的案例。后续这套系统还进一步升级,用人脸门禁代替了身份证阅读器。

附对话

左林右狸频道:您曾经提过,王选院士改变了你的职业志向,具体是这么回事?

潘爱民:如果不是王选老师,我大概率不会成为一个程序员。我高一就接触计算机,但一直只是将计算机作为兴趣,我在读清华自动化研究生时还想着毕业后攻读北大数学博士。

而就在清华读研的最后一年,王选老师在清华党校做了一个报告,从数学在计算机的作用讲到计算机的未来。

我听完就想跟着王老师学计算机。当年也没有电子邮件,我就主动跑到王选老师北大办公室。他告诉我博士名额已满,建议我可以先到计算所来工作,再找机会读博。1994年我就加入了北大计算机研究所,在他手下做研究员。

左林右狸频道:您在北大期间还曾开课,出版了几本计算机书籍,能谈谈背后的故事吗?

潘爱民:我在1997年离开一线研发,而作为北大教职工,北大软件学院邀请我去上课,我给两届学生讲了Visual C++软件开发,还给计算机系的研究生讲授过两门前沿课程,一是COM和CORBA组件技术,另一门是网络与信息安全。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越发意识到计算机资料的缺失,基本只有靠软件自带的联机帮助。

《VisualC++技术内幕》,来源网络

1998年某一天,我在北大食堂吃饭,巧遇了同事王国印,他是《VisualC++技术内幕》第二版本的译者,出版社正约他翻译第四版。当时王国印是一个部门主管,忙得很,于是他就问我愿不愿意接手,我马上便答应了。这是我第一次翻译,我拼命赶进度,只用了4个月便提前完成工作。

与此同时,我还在钻研COM技术,市面上一点教材都没有(官方书籍直到2000年才发行),于是我就又写了一本《COM原理与应用》,1999年底由清华出版社出版。

另外,其实我还考虑过出一本面向程序员的杂志,专门介绍前沿新技术。我当时和另外两个朋友在1999年也确实出了一期,自编自写,没有刊号,也没有正式发行,印了几千份,最后全在微软的活动中消化掉了。

当时Windows2000更新,披露了许多新技术,所以大半本杂志其实都在介绍微软技术,微软开发者支持部门了解到这份材料,比官方宣传做得还好,一下子全收走了。我们三个中有人认识蒋涛,把他也拉了过来,结果我们三个兼职的没做成,蒋涛他后来倒是做成了CSDN和《程序员》杂志。

左林右狸频道:您和微软亚研是如何结缘的?

潘爱民:我与微软亚研(下简称“MSAR”)的结缘是很意外的。2001年,我博士在读,突然MSAR通知我获得了“微软学者”的称号,这是个针对亚洲地区高校博士生的奖项,我领了后并去了一趟暑期实习,那时结交了几位研究员。比如说我的实习导师是刚刚回国的马维英(后任MSAR的副院长,如今字节跳动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我就跟着他研究网络内容分发。

两年后,我博士毕业,MSAR又发出了邀请。考虑到在MSAR可以做国际一流的研究,于是我就以应届博士生的身份加入其中了。

第一排左三沈向洋,第二排左一李世鹏,最后排右一是王坚

左林右狸频道:您是在微软亚研开始的操作系统研究吗?当时主要研究成果是什么?

潘爱民:我在MSAR待六年,是期间唯一一个研究Windows核心性能的研究员。当时我的直属领导和MSAR院长沈向洋都很支持我的研究,沈向洋还让他帮带几个优秀学生。

我就领着几个实习生,在两年多将整套OS翻地三尺地挖了一遍,我们的思路是,从Windows内核出发,将每个线程的活动线索记录下来,包括线程之间如何切换、如何依赖,提取出来分析性能问题,并作可视化展现,让性能问题一目了然可以诊断出来。在此过程中,他们洞晓了Windows的核心机理,包括计算资源调度,内存管理等等。

我当时写了一篇关于性能诊断的论文,入选了微软内部BillGThinkWeek White Paper,比尔盖茨看到了这篇文章,他的评价是,这篇论文提出的想法能从根本上解决Windows性能的诊断问题。这项研究后来就实际应用到了Windows后续版本中。2009年3月我据此申请了一个专利《Patent application title: DIAGNOSIS OF APPLICATION PERFORMANCE PROBLEMS VIA ANALYSIS OF THREADDEPENDENCIES》。

左林右狸频道:您在2010年还出了一本《Windows内核原理与实现》,与您的研究有多大相关性,微软允许研究内容披露吗?

潘爱民:我大部分的研究都写到了《Windows》这本书中,其实微软这方面还是挺开放的。当时微软总部操作系统部门架构师DaveProbert博士就开源了一套可编译和运行的Windows内核源代码,和微软的产品代码几乎一致,《Windows》这本书也是基于该套源代码来讲解的。

另外还有多位同事提供了大力支持,除了沈向洋、李世鹏,还有高校关系团队宋罗兰、研究员朱斌、WinCore工作组的负责人邹静、李贝、BillLuan等人。

左林右狸频道:您和沈向洋还有更多什么交往故事吗?

潘爱民:他挺看重我的系统和工程能力,曾经还想把我调动到MSAR系统工程组,这是一个主要负责技术的工程实现。

他当时说,“80万禁军有教头林冲,你应该多发挥些作用,不如你就做工程师们的教头吧。”我考虑再三,由于想着自己做一些前沿研究,所以也没有去。

2019年底,我听说沈向洋从微软退休了,去北京时专门去拜访了他,我对他介绍了一番现在物联网创业,他觉得很有前景,还答应做我们公司的顾问。

左林右狸频道:在盛大创新院期间做OS有什么得失?

潘爱民:在盛大创新院期间,主要是做基础工作,我把团队搭起来了,从底层把结构设计好。从自主可控的角度上,我们没有直接用安卓,我们更多参考WebOS,我们认为WebOS的路线更加好。

关于盛大创新院,我觉得应该两分的看,有些人从创新院出来后还把一些项目做成了,比如当时负责盛大云的副总裁季昕华,就把UCloud做到科创板上市,许式伟出来做了七牛云,WiFi万能钥匙也是之前一个创新项目。虽然盛大创新院作为一个创新机构的结局并不成功,但是给业界留下了一批有价值的人才和成果,整个过程确实值得反思。

左林右狸频道:安卓在2012、2013年全球铺货量突然猛涨,他们是做对了什么事?

潘爱民:在2011年的4.0版本之前,安卓的使用体验并不好,他们正是这一版本开始加速优化,在图形加速上全面启动硬件加速;第二,安卓当时支持H5、Flash应用,并改良了Java虚拟机技术;第三,谷歌和芯片厂商进行了更深度的合作,以更低的成本实现了更接近苹果手机的使用体验。于是2012年之后,安卓与iOS的竞争越发旗鼓相当。

左林右狸频道:您几次提到阿里云OS有机会超过安卓,当时您给阿里云规划了怎样的技术路线?

潘爱民:我的规划是,在生态上重点支持H5,并且兼容安卓应用。我们基本沿着盛大的研发经验,当然也根据发展时段对技术发展路线进行了调整,我们自下向上又写了一遍代码。

新系统减少了H5的时间、性能消耗,另外为了降低安卓开发者的门槛,也支持原生语言,系统关键性能模块则用C或者C++来写。

虽然很可惜没有坚持下去,但是我的设想是没问题的。2014年底我离开云OS,但我还和华为中央研究院OS研发团队一直保持着联系。我参与过一些技术讨论,还提供过一些意见指导,包括如何发力H5生态,如何提高通信性能、图形引擎效率,兼容Android应用等。2018年这个团队做出了一个移动系统,就是沿着和我这个规划差不多的技术路线做出来的,我试用过那个OS体验还不错。

左林右狸频道:你们所提的物联网OS与传统OS有什么差别?

潘爱民:物联网OS,是指客户使用它犹如操作系统来支撑上层应用,其实技术原理还是有较大差异。我们的产品装在PC服务器上,相当于一个私有云的技术栈,底下是Linux,上面有一套Java环境,同时还提供数据库、一些微服务等。其他的物联网设备通过TCPIP协议,也有些通过蓝牙或者工业串行网络连接上来。这些都要通过一个网关,网关上也有我们的软件。呈现到用户面前是一些Web页面,用户通过浏览器就可以访问我们的产品。

左林右狸频道:您的过去经历对于创业做物联网OS有什么样的影响?

潘爱民:我过去的许多经历对于现在创业都有较大帮助。

第一,企业文化的建设,这点受阿里启发很大,企业文化是企业发展的一部分,如果你没在大公司工作过,你就好像一个个体户,而小作坊式的组织是很难体系化、规模化壮大的。我在阿里不是一个部门总经理,但至少也是部门重要的参与者,于是我就模仿阿里快速地在我们内部搭建起来。

比如说我们有三个关键词,客户价值、拥抱变化、行胜于言,就是在参考阿里文化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调整。商业上要想成功,你必须给客户创造价值,阿里的说法是“客户第一”,我们针对B类客户,更加强调客户价值;技术和行业时刻都在变化,我们和阿里都在说“拥抱变化”;另外我们从自己内在出发,提出要脚踏实地,所以总结为“行胜于言”,这也是清华大学的学校精神。

第二点是业务节奏。我在阿里经历过好几段业务发展,时常有机会参加总裁汇报,所以也比较知道如何把握业务从规划到落地的全过程。我们现在也需要制定一年计划,然后有中间考核、周例会、月例会等。大方向有参考,小细节需要再拿捏。

第三点是组织架构搭建。因为我做过多次首席架构师,这就比较得心应手了。我们现在总人数超过100人,研发占比75%,研发组织架构就是按照系统架构划分,有物联网设备连接组、数据组、开放平台组、运维组,前端、UED、测试等小组。

第四是管理。作为总裁,需要管理好一整个团队,我的风格是比较放权,让大家都参与进来,我也不用每天苦哈哈处理很多细节琐事,我用人以信任为基础,大家都有发挥的空间。另外我们考评制度也是沿用很多企业的271制度,事实证明在我们内部是非常有效的。

参考:

我只是个技术爱好者_潘爱民_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1f1eda80100o74v.html

Flash的兴衰史和HTML5的崛起

https://www.sohu.com/a/197841728_747186游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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